“茧房”外的风景

　　孙长林

　　当凤城的阳光把双脚搁在“凤城阳光”大厦的头顶，我听到了远方美妙的细声飘来，那是一首关于黎明的歌。

　　“茧房”外的暖阳，犹如一个嘻嘻哈哈、蹦蹦跳跳的小姑娘，她那清脆甜美的笑声，像湖蓝天空中跳动的音符，更像微风中钻过裤腿的毛绒小狗，悦动在白底蓝条的警车上，欢欣在初春的萌草、虬树、车潮、人海里。

　　这个涅槃重生的城市，啜饮了暗夜的琼浆玉露，绵延涌动的希冀替代了人世繁庶的孤独，渐进入自由的境界——松泛、活络、灵动、滋养。

　　平日杂务缠身，闲暇也多居斗室，或寂然凝虑，或发呆品茗。夜静灯黄里，纵情美文，若远观凝芸冰澜的峨眉，古老风月连接千载，时光或如一翼飞羽，亦或变成一块坚岩，当一线暖阳阒寂入眸，时光又从指尖悄悄溜转，也愈发感到它的凝重深远。此时，一弦声响如田野风琴莫名撩拨心绪——怎么突然就开始喜欢上人间的鼎沸之声了？

　　于是，简单收拾起物什出发了。踏上公交车，注意力就被吸引到了四周。窗外几骑外卖小哥的莹黄，像几朵怒放的迎春花，从路北到路南，急驰在灰色城市的街道上，传递诱惑味蕾的美食，也传递万物萌发的讯息。靠近车窗的，是三个戴着红色棒球帽的老爷子，唐山口音很浓很亲切，说话像唱评戏，每句话的最后一个字都拉长音。岁月的沧桑都刻在额头的皱辙里，却没有刻在他们的心上，漾在他们脸上的，满是和善与慈爱的光晕。不远的广场上，绿裤红袄粉扇的老太太们阵形宏阔，跟着节拍起舞弄影，鱼尾状的裤角飞扬，看着就能融化心里的冰块儿。

　　最喜看窗外几枝绽放的腊梅，在凤凰山轻柔的微雨中摇曳。南湖边的柳枝黄中带绿，枝条上错落有致的绒芽刚刚努出，如小楷毛笔的毫头盈盈弄风，在天空中用柔韧的书法写成笔直的诗行。久违的热闹驱离了孤独，自己也成了大自然的一部分——一条河、一座山、一段路，亦或一枝柳。

　　每个人都带着过往的风尘走进当下，轻慢的节奏和单一的认知喂养，很快会织密困顿心灵的“茧房”，当被严格训教的“亲密”给予谋生的高阶时，或许精神更需要向稍远的生活外层游离，给自己穿上一件心理的“防护服”，罩上情绪隔离的“金刚罩”，扩大认知的“边界线”，找寻到羁绊自己的潜意识，随时向生活萃取理智与清醒的养分，也渐渐会发现，曾经固执已见的念头，开始变得不一样了。世上有很多条路，除你之外却无人能走。它通往何方？其实是不用问的，走便是了。

　　现实时时会让个体觉察到脆弱，但我们应该是清醒的，知道自己要什么，也应该时刻警惕，能在生命生活的每个重要关卡，坦诚、坦率地面对自己。我们骄傲于自己的优点，同时善待和明晰自己的缺点，敢于走进更加恐惧和害怕的体验。我们一定会淹没在人群里，但安然于自身境遇和条件，安守自己的梦并不断安静赶路。这绝不是在态度、判断力和个人价值观上随大流，而是不执拗于某种状态，也绝不人云亦云，时时保持思考并认清自己。

　　这个世界满是生机和活力，也会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，经历过痛苦的生命，才知道升华情感的意义。或许多走出自设的“茧房”，走走不曾走过的路，嗅嗅路边葳蕤的辟蠹芸香，感受“美芸香之修洁，禀阴阳之淑精”的美赋神韵，才更有接受阳光的可能，才能走出更广泛的自己。因为成为一个自带阳光的人，才能吸收更多的阳光。

　　生活是一碗浓香的汤，是一幅待修的画，是一条长长的河，很难一眼看到底，只是，需要试着去喜爱困扰我们的问题，相信经历充满难题的生活，也许有一天，不知不觉，生活也会渐渐写满答案。

　　（作者单位：省高速交警总队唐山支队）